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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城市一个家从镇平到郑州

时间 : 2023-08-15 01:05:21

来源 : 搜狐

从镇平到郑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两个地方生活、学习、工作，反复往返在这条路上。一个在伏牛山南，一个在黄河南岸，沿着南水北调工程渠，两地间大约有两百五六十公里的距离。

父亲说他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爷爷拉车去平顶山一来一回得十天，需要带着干粮和被子，其实镇平到平顶山也就一百多公里。我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第一次去郑州时，已经有了国道，乘坐拥挤不堪的客车从镇平出发，先走312国道，过了南阳转入省道，途经方城、叶县、平顶山、襄县、许昌、新郑到郑州，基本上从早上走到傍晚，且一天就这一班车。那时路况很差，客车时速估计也就六七十公里，一路还得过好多收费站，中间停车休息的地方是司机们的固定点，一般是在平顶山和襄县之间。在临路边的一个破烂院子门口，有人打着手势指挥客车开进去，进去后他们会把大门关上，所有人都出不了院子，无论上厕所或者买吃的都在院里。院子里拴着两条大狼狗，不停地冲着车上下来的人咆哮，第一次出远门看见这阵势，心里真有点发憷。上厕所时，一个本地小青年吸着烟站在厕所门口，眼睛斜看着每一个进去的人，原以为他要收费，但进去时他并没吭气。出来时，他一只手攥着一沓零钱挨个问：换零钱不？前面几个人都说不换，我也说不换，那人又挨个把我们瞪了一眼，继续问后面的人。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但却十分肯定准不是好事，一定是陷阱，哪有跑厕所门口给人换钱的。几分钟后大家都相继回到车上，有人分析着厕所门口那个人到底有啥“阴谋”，有人感慨这里的烧饼夹菜真贵，一个煮鸡蛋就要两块，不过他们的声音都不大。当车子驶出院子后，那几个买了烧饼夹菜的人突然声音变大了，甚至开始骂起来，骂院子里的人太宰人了。司机师傅嘴里叼着一个牙签，估计是吃饱了，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听到有人骂就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一眼，依然是面无表情。

那时的客车里没空调，夏天闷热，冬天还好，只是车里气味不太好闻。缩蜷在车里五六个小时后，听见有人说快到新郑了，大家立即小小的兴奋一下，有人想活动一下胳膊腿，却根本动不了，早麻了。还有人说：我咋感觉没腿了。

我去郑州上学时，京珠高速已经开通，从镇平去郑州的客车到许昌后上高速，高速上再走一个小时就到郑州。全程时间比之前缩短了一两个小时，早上坐上车，下午两三点就到了，高速上还能看到路两边大片的新郑枣树和快要降落或刚刚起飞的飞机。上学期间，为了省路费，也尝试坐了几次火车回去，火车先到洛阳，再到平顶山、宝丰、南召、南阳，绕一个S形，全程近六个小时，非常不方便，毕业后再没坐火车回去过。

到2004年，又一条高速公路开通，是许平南高速公路。从南阳上高速后途经平顶山，在许昌东南和京珠高速连上，这下终于实现了南阳到郑州的全程高速，时间缩短到4个小时，早上出发，中午到达。这时，我已经参加工作，一年回去的次数更多了，只要有假期都要回去的，镇平来往郑州的大巴车也增加不少，每天有三四趟，还有一班是晚上发车，这还不包括其他县城去郑州的过路车，比之前方便很多。每次坐在大巴车上往返镇平郑州时，或看着路边的景色，或看着车内播放的电影，便觉得很幸福，尤其是想象父亲年轻时候带着锅和被子出门的场景时，更觉得生在了好时代。

就在我开始频繁往返两地时，一个要好的高中同学去许平南高速公路收费站上班了，每次回去经过收费站时都要伸长脖子看他在不在，他也知道我爱回去，一到节假日就发个信息问我：什么时候到家，下高速了来站上吃饭吧。再后来，同学告诉我，他们工作中看到一些郑州牌照的车时，会让人家帮忙往郑州捎东西，其实主要是捎人，搭个顺风车，省个路费。当时我有点吃惊，问他靠谱吗，同学笑笑说，也得看人，一般他们看见面善的、车里就一个人的才张嘴，而且基本上都会同意。后来，我在同学的帮助下搭乘了一次顺风车回郑州，一路上很少和车主交流，只是看他想瞌睡时，没话找话地说两句。到郑州后很感慨地给同学发条信息：还是好人多！

2007年左右，郑尧高速、二广高速南阳段相继通车，回镇平的路又近了些。从郑州出发走郑尧高速164公里后转入二广高速，再行驶80多公里直接到镇平县城，自己开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这时我也有了私家车，回家更方便了，而且也不用经过南阳。第一次开车走二广高速，被路两边的美景所震撼，高速路在在南召和鲁山交界地带的大山中蜿蜒，一边是巍峨挺拔的大山，一边是郁郁葱葱的峡谷，山上有各种树木和溪流，山顶还有快速流动的云雾，煞是壮观。出了大山，就到镇平境内。回去次数多了，也掌握住该什么时候通知我妈做饭，一般是上了二广高速就打电话让做饭，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摆好时，我正好车停在楼下。

这些年来，老家人都争着往城里跑，挣点钱都去镇平、南阳买房子，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可我发现出来的人和我一样，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总是喜欢回去，有事没事开着车就回去了，在老宅子门口坐坐聊聊天，天快黑时，带一些地里的萝卜青菜红薯玉米就返回城里的家。城与乡的路越来越好，距离也越来越小，城里吞吸了农村很多，农村也在城里带回很多，我们既是农村人，也是城里人，我们喜欢城里，但也时刻惦记着农村。每次看到家乡的美景、吃到家乡的美食时，都会感到自豪，再也不会为出生在农村而自卑。而我，更勤地从郑州到镇平，从镇平到郑州。